【名偵探柯南】Dual Personality
配對:服部平次×工藤新一/江戶川柯南 R-18慎入 01、 「我叫江戶川柯南,是個偵探。」 聽到這句話的時間似乎愈來愈多了,不管他到任何地方總有案件發生,總有生命會消逝。酒紅色頭髮的少女勾起不符外表年齡的笑容,說,大偵探看看你這個樣子,感覺就像是用時運間接殺人吶。 他這一生大概最差的就是時運了吧。在他得到新的身分『江戶川柯南』那個瞬間,工藤新一是第一個在他眼前消失的生命。從字面上來看像兩個無關緊要的人,誰知道這其中到底包含著多少年華多少痛楚。 每次開口自己都想笑了吶。我叫江戶川柯南是個偵探,我叫江戶川柯南是個偵探,說久了,反倒被旁邊那幾個少年偵探團取笑,笑說你是野原新之助還是倉田紗南?柯南你的開場白好老舊。然後他扯著嘴角乾笑,一如九年前破案時他為了避人耳目,所做的那些孩子氣的模樣。 ──九年,已經九年了啊。他抬起頭,視線就這樣膠著在湛藍的天空中。愈趨接近自己當初所渴望的十七歲,可是一切都變了。十六歲的少年似乎不該有物是人非的感慨,可偏偏他心中包覆著的是顆二十六歲的心。佇立在街道上神情迷惘,他想起很久很久以前,那個酒紅色頭髮的少女科學家曾告訴他「我根本不敢看鏡子,我每次看著鏡子就在想……我到底是誰?」,而如今卻像一般的年輕女孩照著鏡子梳妝打扮整理儀容。 七歲的男孩也是會成長的,儘管不看鏡子他也能從其他人驚愕的目光中得知,自己的長相愈來愈趨近工藤新一。完全一樣的面容讓他不能再寄住在毛利偵探事務所,於是他搬到附近不遠的地方租了一間公寓,自己一個人。沒什麼寂寥感,反正十年前的他,也是一個人住在偌大空盪的西式洋房裡。 沿著熟悉的路走回自己的公寓,差別在於要多經過兩個紅綠燈再多左轉一次。幸好今天的天氣很晴朗,和那天的傾盆大雨完全不相同。自己不用看著泥濘濺滿自己的西裝褲管,不用閃避因豪雨沖刷掉視線而胡亂奔駛的小客車,當然更不用拖著小小的身軀衝到阿笠博士面前,靠著灰白鬍子上的沾醬表現自己的推理能力自我證明。 反正再怎麼證明,都已經不重要了。 因為我是江戶川柯南,不是工藤新一。 02、 打開門的時候襲來的冷清感毫不意外。少年偵探團的其他人還是跟父母親同住,灰原哀依然住在阿笠博士的家中,但卻將那頭漂亮的酒紅色頭髮染黑,只為了不牽連到其他的人。以她在組織如此重要的身分,即使過了九年組織也不會放棄追殺。可是工藤新一呢? 失蹤九年幾乎等於死亡。 他知道灰原從未放棄研究解藥,但失去藥的資料著實增加了難度,何況是長期試驗下來的抗藥性呢。什麼時候自己也變成了藥罐子?他嘲諷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不符合年紀的清淡笑容,帶點疏離感的冷淡。 剛升上帝丹高中一年級的江戶川柯南。成績優秀令人咋舌,少年偵探團的辦案能力愈趨知名,打電話報案再也不會被誤認為是惡作劇,報紙頭條從「高中生偵探工藤新一」、「沉睡的小五郎」逐漸轉變成「復甦於二十一世紀的少年偵探團」,他闔上眼揣想,這九年來到底有什麼是沒有改變的。就像現在他已經無力分辨小蘭眼中的淡然。九年對一個女人來說太久,他知道以小蘭的條件她會遇到更好的人。 很多事情的記憶始終鮮明,從Cool kid漸漸地成長,他仍然是眾人眼中那跩跩的小鬼頭,穿上青藍色的帝丹高中西裝制服、繫好灰綠色的領帶,每天早上仍然經過那個已經不屬於自己的家門。他想,當初有沒有接受FBI的證人保護措施又有什麼差別呢。 他按下了電燈開關,太過明亮的燈光讓他瞇起眼,微微的暈黃灑在整齊簡單的屋內,看起來卻更冷清了。他放下不太沉甸的書包,拿下那已經不具有掩飾作用的黑框平光眼鏡,水藍色的目光如此清澈。 終究是歲月不待人。 03、 如果說在這段時光最歡鬧的不是偵探團,便是那關西偵探了吧。每星期不固定的幾通電話,不外乎是比拚誰這星期破了多少案件。有時他會恍惚地想怎麼彼此的交談就建構在仇恨密室或者自殺當中呢。大阪少年知道他的狀況,每月總有一兩次不經意的回頭就看到那黝黑的膚色出現在自己眼前,咧開那笑得沒心沒肺的嘴角說,嗨工藤。 對了,這是沒有改變的事情。──唯有在這個人面前,他才能真正體會到自己身為「工藤新一」這個身份的存在。他眨了眨眼,看著這個突然出現在他公寓沙發上笑得一臉燦爛的男人,有些頭疼。 服部平次,二十六歲,前關西高中生偵探,現任大阪府警局警官,與遠山和葉交往中……最後一項是聽小蘭講的,不過已經很久沒聽她提起了。無論如何,過了九年,服部還是那個血氣方剛、熱情洋溢的傢伙,只是舉手投足間還是多了男人的穩重。畢竟他不像他,還可以作為十幾歲的小鬼頭胡鬧。 他記得的。某次服部解決了個不太爽快的案件,就拎著幾罐啤酒跑來東京拽著自己喝酒,最後又以小孩子未成年不能喝酒這個俗套的理由咯咯地笑,然後溫了杯牛奶塞進自己手心裡。那時他心想服部還把自己當江戶川柯南這個小學生照顧嗎,才在心底啊一聲地想起他的確是江戶川柯南,但已經是個高中生了。接著只能苦澀的微笑想著下次別讓服部喝酒了,真是差勁的酒量。 沒有忘記的還有呢。那天服部渾身都是難聞的酒氣,整個人湊在他身上時他還是聞到了屬於服部的、大阪的陽光氣味。然後那男人笑得歡快貼近他耳邊,呼出的氣溫熱微醺,咬著曖昧不清的大阪口音在他耳畔低聲地開口。 他說工藤我覺得你這個樣子挺好的,不如別變回來了吧。 他說工藤我果然還是不習慣看你亂闖啊,至少得讓我陪著你。 他說工藤你別再亂中彈了我的心臟會痛的啊。 他說工藤至少我還知道你是工藤啊這樣還不夠麼。 他說工藤、工藤、工藤……。 然後這段胡思亂想被服部平次扯回現實,他看著服部溫熱的掌心貼在自己冰冷的頰上,接著服部又咧開嘴角笑著說,工藤你還是跟以前一樣沒有變啊。瞬間像是有什麼將他的心填滿,冰藍色的眸子驀地瞪大,最終瞇起眼彎成很漂亮的弧度。他聽見自己笑著開口說,是啊、我這星期破的案件仍然比你多,沒變呢。 服部哇哇亂叫地喊著工藤你真是嘴上不饒人,不過臉上的笑容愈發燦爛。他忘記自己是在那次相遇的時候發現的,服部的眼睛是很漂亮的翠綠色,在他露出自信神采的時候甚至會閃閃發亮。突然地服部回頭,看著他愣在那裡的笑容露出很認真的表情說,工藤,你笑的樣子真好看。 「肉麻死了你這黑鬼。」輕笑回覆,他心底終究是沒說出來那句回去對你女朋友說吧。收起玩鬧馳騁的心緒才恍然想起,還沒問這傢伙的目的呢。「那麼服部警官,今天怎麼會來?」咬著戲謔的字句,他瞇起眼看著眼前的大阪友人。 「失戀來找小朋友療傷啊,我發現我跟她還是只是青梅竹馬。」剛聽到的時候他愣了會,原本想開口笑說我還以為是失業呢就聽到那古怪的腔調接了下去。 「誰叫我放不下某個小鬼頭,你說說怎麼辦、工藤?」 04、 他沒想到聽見的是一句告白。這個陪了他九年多的傢伙很特別,特別到倔強如他也不得不承認。自從自己租房子後那關西偵探總要跑來喊上幾句工藤,在只有兩個人的空間中那關西偵探終於不用再急忙改口說只是在談大阪的天氣炎熱。他想,那傢伙的掌心才真的溫暖到要將他灼傷。 某次他服下暫時性解藥的下午,當藥性蔓延開後心臟像是被揪緊似地難受,骨頭如被狠狠撕裂開的疼痛。嘎吱嘎吱的聲響磨得他耳膜發麻,雞皮疙瘩爬滿白皙的手臂,全身上下克制不住地顫抖,張口呼吸喘氣卻像隻被扔在岸上的魚。扶著牆壁衝進廁所時那關西偵探也跟著自己跑了進來,接下來發生的事情他幾乎記不清,只記得緊緊抱著他的那雙臂膀,以及那個在他耳畔不停重複地喊著「沒事的、沒事的」那慌張又溫柔的嗓音。 最後還是承受不住疼痛地暈過去了,畢竟還是個十多歲的男孩子,過人的是推理才能而不是身體結構。再次睜開眼時是那人擔憂的神情,抬手他發現自己還是維持著青少年的模樣,才露出疲憊的笑容說服部你皺眉的模樣真難看。關西偵探的手掌覆在他的額上,確認他沒發燒才移向他淨白的手,輕輕地握住。粗糙的指腹伴著繭摩挲在他的指尖,像是笑鬧玩弄地交纏。或許因為練習小提琴的關係,他的手指也不像女孩子那樣細緻。 仍有些無力的身軀倚靠著服部,他抿起好看的唇線不發一語。服部才回想起印象中的工藤是有些沉默寡言的,與人維持著很淺的距離感,如同他眼睛的藍色那樣清冷。拙於安靜的氣氛,服部還是笑鬧地開口說,工藤你剛剛那快死掉的模樣差點嚇死我。他沒有馬上回應,空氣凝結了幾刻後他才用著半沙啞的聲音開口。 「以前也以為會死。久了,也習慣了。」久了,也習慣了。講來雲淡風輕的幾個字深深地撞擊在服部的鼓膜上,服部才猛然想起這是第一次真正看他承受這種痛楚,然後心底某一角,就酸澀疼痛了。 回過神來發現自己沉浸在過去的時間,原本還想嬉鬧地喊聲平次哥哥別鬧了,但發現時光流轉得太快讓他啟口還是只剩服部兩個字的時候,他窒息似地看著服部認真的神情,那永遠堅定地注視著目標的視線像要刺破他所有防備。時間就這樣硬生生地奪去工藤新一十七歲之後的人生,然後開玩笑似地移植到江戶川柯南七歲之後的日子。 心臟克制不住地狂跳,躍動著的聲音太過劇烈。服部抓住他的手腕,相較於大阪人黝黑健康的膚色工藤顯得白皙許多,然後服部將他扯進懷中狠狠地抱緊,喀得他的骨頭都叫囂著發疼了。這麼多年的片段在他眼前快速的閃過,每一幕的服部平次都那樣意氣風發,除了那在事後講起仍會偷偷發笑的初登場。服部神采飛揚時高挑的眉,眼中熠熠發光的永遠是那分堅定,比曾經佔據各大報紙頭條的工藤新一還要氣宇軒昂。 「九年前我就該說了,可我不敢說。你的身分不適合,我也沒能夠為你我負責,可現在我可以了。」他能聽出服部的語氣有多麼急切,摟著他腰部的手掌那力道要他幾乎悶哼,以及他自身止不住地顫抖。「工藤、工藤……」服部的呼吸急促,眼神專注令他無法迴避,服部的額抵上他的額,如同掌心般的熱度流過,他想服部平次真是個傻瓜,怎麼就喜歡上一個已經不存在的人呢。 他忘了彼此有沒有接吻,只記得最後他伸出細長的手指抵住服部極欲開口的唇,神色驚惶地開口。接著腦海中只剩下眼前關西偵探錯愕的神情。 你知道嗎?下個月,是江戶川柯南十七歲的生日。 05、 就像在檔案寫入磁片一樣,一樣的標題會被覆寫過去。原本的十年已經被蓋過去,江戶川柯南終究是十七歲了,接下來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將接續工藤新一十七歲的人生。少年偵探團、毛利偵探、阿笠博士、小蘭、園子甚至連新出醫生和茱蒂老師都到了,當然服部平次沒有缺席,只是身邊少了那個馬尾少女的身影。十多個人在他租的小公寓幫他慶生,他還是用眼角餘光瞥向小蘭的表情,心想她果然也成為很好的女人了。只怕現在,就算心底沒有忘記,小蘭對工藤新一的記憶也愈趨模糊了吧,至少連這樣相同的長相也辨認不清了。 連他也說不準到底是希望被遺忘還是被記起了,還把工藤新一幾個字留在心上的人到底又有多少呢?還沒給彼此答覆,他也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服部平次,只露出了蘊含著淡淡悲傷的笑容看著灰原,看著她不復鮮明的髮色,接著見她也回應了一個無奈的笑靨。 唱生日快樂歌時他的音準又被調侃了幾句,在一陣笑鬧之中慶生也就這樣結束了。畢竟不是大學生不是成年,沒有那種灌酒直到隔天清晨再吐得天昏地暗的瘋狂派對,有的只是親人朋友的聚餐。當所有東西收拾完畢,他呼吸了一口房內的清冷空氣後,轉頭看見服部的身影,記起今天服部似乎把那頂帽子送他了。 服部向前踏了一步,將那頂帽子戴在他頭上,他半閉著眼扯著笑容問說好看嗎,接著服部抬起他的臉,不發一語,只是直直地看著他。空氣彷彿停止流轉,但時鐘的滴答聲響在靜謐的空間卻像被無限地放大。服部最終還是開口,說了生日快樂,停頓幾秒後又加了句別笑了很難看。 「怎麼能不笑?今天可是江戶川……」「工藤新一。」一句工藤新一、一個吻截斷所有的話語,他感受著眼前男人覆在自己唇瓣上的氣息,呼吸交換著呼吸,心跳又加快了多少呢。帶著淡淡酒氣的唇貼著自己的,白淨的牙齒溫柔黏膩地嚙咬著唇瓣,舌尖舔過自己剛飲過柳橙汁的下唇,酸甜的味道和著很輕的酒精味在口中蔓延開來。沒有掙扎,只是任由服部親吻。腦中還有些紛亂地閃過,什麼時候這大阪少年也變成一個成熟的男人呢。 服部的大掌握著他的肩膀,隔著單薄的襯衫還是能感受到服部長期練習劍道武術而在指腹留下的厚繭,他素白的手指掐緊了服部的衣角,死死地顫抖著,緊閉的水藍色眸子,誰也看不到眼淚。儘管沒有淚滴,服部仍然淺吻著他的眼角,恍若泫然欲泣。 而最後打斷兩人的是隻從窗外飛進來的白色鴿子,腳上綁著小小的紙條。他像是驚醒似地退後,轉身往窗櫺的方向走了幾步,才伸出手鴿子便乖巧地飛到他的指尖上停留。知道服部跟上站在自己的身旁,他取下鴿子腳上的字條,揚手讓鴿子飛去。拆開紙條的瞬間,被「砰」的一聲巨響與突然綻開的一朵玫瑰花驚嚇,轉頭看向服部,很淺的微笑。 『給轉變為大偵探的小偵探,生日快樂。再這麼年輕我就不像你了,不過我想那個已經成為關西警官的偵探不太在意。』 06、 服部就這樣順理成章地住下了,房租有人分擔、日常生活有人打理,他倒也樂得輕鬆。就當是出差來東京警局吧,他聽見服部語氣帶滿笑意地說。他沒有回答,只是心裡想著笨蛋不知道出差是要回去的嗎。 今天是星期六,帝丹高中的學生不用上課,不代表那個假出差的關西警官可以不上班。平時沒有案件他也不會出門,就待在家裡悠閒地翻閱小說,配上一壺上好的紅茶。然後門鈴在下午二點十七分猛然響起,他蹙起眉,放下手中的書,起身去開門。 來的人是灰原哀,就別叫她宮野志保了吧。十七歲少女的亮麗外表配上冷淡的個性,他記得這女人在學校的風評挺好。但畢竟是擁有共同秘密的人,所以他只是請她進來坐著,再走進廚房拿出另外一個精緻的茶杯。 「總覺得我來就是要給你麻煩呢。」在他將紅茶注滿茶杯時,他聽見灰原用著苦澀的語氣開口,然後打開包包拿出一個小罐子,大約是一個指節的長度。「你要的東西,我遲了十年才給你,還需要嗎?」 那剎那他像是停止了呼吸,看著小罐子中微微反光的紅白膠囊,如果是十年前甚至八年五年前,他肯定會毫不考慮地吞下,但是現在呢?連他都沒注意到地握緊拳頭,指甲嵌入了掌心留下淺淺的粉色痕跡,然後才鬆開手微笑。「好困難的決定啊……比親手把雷‧卡堤斯送入監牢難上好多呢。」 在灰原離開之前他還是收下了解藥,APTX-4869,咕噥在口中喊在心上都會刺痛的字母組合。回到房間,他倒在床上拿起手機,螢幕的光冷冷地照在他白皙的面容上,大拇指停留在按鍵上。他想打給服部,可是卻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等到晚餐時刻,鑰匙轉開門鎖的聲音清脆地響起。服部打開房門正想嚷嚷才發現他不在客廳。思緒一轉,想他大概又是留在房裡看書了就放下包包,轉身走了進去,才發現他的房裡根本沒開燈,一片漆黑。 「工藤?」服部喊了聲,順手打開了燈,待微黃的光線灑下才發現他臥在床上睡著,但大概是受到光線的刺激,蹙起眉咕噥兩聲後就睜開眼了。服部坐在床沿,看著還有些迷糊的他,不禁笑了出來。正想開口揶揄兩句,他就出聲了。 「服部。」他的聲音輕亮,一字一句咬得清晰,語氣中有著幾分猶疑。「如果我有機會變回工藤新一的話……」話還沒說完,握著藥罐的手就被服部緊緊握住,抬頭看見服部溫暖安定的笑容。 「你就是工藤新一,你是。」服部接著說,語氣帶了濃濃的笑意。「小姑娘下午就打電話給我了,我原本還期待你會打電話給我,用著難聽的鼻音哭呢。工藤,你知道我不在意,無論是十七歲還是二十七歲,不就是工藤新一嗎?」看著霎時間傻住的他,服部張開的微笑燦爛比太陽更甚。「我大概只要做好情人在一瞬間老了十歲的心理準備就好。」 像是想通了什麼,他笑得雲淡風輕。他想服部啊服部,你果然是個傻瓜。 07、 工藤注視著這個闖入自己生命的男人,眼角有些酸澀。 服部比自己略高的身影佇立在小小的廚房裡,長期武術訓練讓服部的肩膀與背脊看上去寬厚許多。服部身上穿著和形象略顯違和的淺色圍裙,在狹小的空間忙得暈頭轉向。很家常的香氣透過未掩上的門逸散至空氣中,輕巧地竄入工藤的鼻尖,積聚成一股難以言明的情感。 只因為下午的時候,我說了一句,好久沒吃到熱騰騰的飯菜。所以現在,這個對料理不算熟悉的男人,花了一整個下午的時間在廚房裡忙碌。 工藤向前走進廚房,站在服部的身後。感覺到少年的靠近,服部稍微縮小放慢了動作,正想轉頭就感覺到少年的頭抵上了背部。工藤的前額靠上服部的背,天青色的眼眸半閉,素白的手指抓著服部的衣角,沒有開口。 「工藤?」停下手邊已經大致完成的料理,服部轉過身,將工藤摟進懷中。「你真的考慮清楚了?」厚實的手掌撫上工藤的頭,輕輕地梳理著黑色的髮絲。這個少年的堅強太過於驚人,明明該是和自己相同的年紀,卻承受了這麼多黑暗沉重的事情。於是服部聽到工藤很輕地嘆了一口氣。 然後笑了。 「早考慮清楚了。」服部聽見懷中的少年咯咯地笑出聲來,疑惑地想低頭探究一下就看見他抬起頭來,一雙淺藍色的眼睛盈滿笑意,閃亮耀眼。「我可不像你這個熱血笨蛋。」伶牙俐齒這點他到底是沒變,似乎還被時間磨得更鋒利些。 看見那樣的神情服部一下子暈眩,已經太久沒看見工藤笑得那樣神采飛揚,就像是十年前活躍於報章雜誌的大偵探一樣,驕傲自信像個不可一世的大少爺。服部一手環住工藤的腰,另一手忍不住地撫上他的臉,在唇上印下一吻。 蜻蜓點水。工藤的唇瓣散發著淡淡的紅茶味,有些冰冷。服部情不自禁地加深,舌尖輕輕描繪著少年的唇型,試探似地淺啄,以齒溫柔地囓咬著工藤的唇,感覺到少年略顯放鬆地啟唇,才侵入少年的口中,加深掠奪。 工藤有些恍惚,原來服部是這麼成熟的男人嗎。讓他感到眩暈的吻,即使在東京住上一陣子仍然抹滅不掉的屬於大阪的、陽光的氣味籠罩在他四周。那雙臂膀強而有力地環抱住他,工藤覺得有些發熱,迷糊地想現在自己的體溫有多高?或許……和服部一樣。 感覺到少年的失神,服部的嘴角揚起輕微的笑意。食物什麼的暫且不管,服部將工藤拽出廚房,直接往房間的方向走,開門,將人帶進去然後關門落鎖。因為手腕被抓得疼了工藤蹙起眉頭,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服部推向牆邊,然後又是那股熟悉的氣味,總是讓自己安心的、只專屬服部的氣味將他擁得緊緊的。 「工藤……」一聲低喃,就像是咒語。工藤覺得全身像是沒了力氣,靈魂像是都給了服部平次。工藤、工藤……,服部一聲聲地在他耳邊喊著,用著低沉有力的嗓音喚著,帶著幾許狂亂急躁的情緒,那樣肯定地,喊著他的名字。 咬緊了下唇,工藤想這個男人陪了他十年。一個人的生命裡可以有多少個十年?工藤不知道,即使推理能力一流他也無法推理出答案,甚至他認為他可能連這個十年都無法完整地擁有。這個笨蛋有勇氣愛一個已經不存在的人十年。 直到服部溫熱的掌心貼上他襯衫內的腰側,工藤才驀地回神,瞬間繃緊了身子。那蟄伏於皮膚底層的脈動太過於炙熱,工藤輕微地顫抖,天藍色的眸子帶些無助的意味看向服部。他想他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但他不敢確認。然後他看見服部的眼眸閃著堅定的光輝,認真地凝視著他,視線像是剎那間穿過他所有的防備。 「工藤,我是真心的。」他感覺自己的襯衫又被扯高了一些,服部整個手臂環住他的腰部,將他狠狠地摟在懷中。工藤抓著服部衣角的手帶著細不可見的顫抖,工藤想自己果然還是在害怕,但他害怕的究竟是什麼?是已經無法收回的真心,是那太過深刻的十年,還是看不見明天的自己?他能肯定的只有,無論如何讓他心生恐懼的,絕對不該是眼前的服部平次。 於是他鬆開揪緊服部衣角的手,轉而抱上那寬厚的背脊。 「服部……」除了那男人的名字,腦中再也無法浮現任何的字句。 08、 幾乎是用無法按捺的心情將工藤拽進浴室。這個少年,自己究竟想要他多久了?工藤新一,或是江戶川柯南。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的的確確是眼前這個人沒錯。看著工藤從兩頰蔓延至頸項的緋紅,服部覺得自己的理性又少了幾分。 俐落地脫去兩人的衣服,在黝黑的大掌碰到牛仔褲褲頭時發覺面前的少年全身緊繃,臉上的紅潮似乎更甚了。故意曖昧地用指尖輕劃,服部想多活了十年成年人的生活他似乎變得惡劣。工藤緊閉著雙唇避免自己呻吟出聲,但某些時候當服部執意要作弄自己時他甚至無法思考,尤其是……這種可惡的時候。 好像,做得有點過了。服部臉上的神情是說不出的愉悅,他直接地扯下工藤的長褲,連同底褲一起。日本警察界的救世主,現任少年偵探團的成員,面對一個男人的侵略卻完全無法反應。服部淺笑出聲,有時看看這高傲少年慌亂的一面也是一種樂趣呢。 將工藤拉近,旋開開關,冰冷的水如滂沱大雨般灑下。「服、唔……」還來不及開口就被服部硬生生地截斷後面的字句。服部狂亂地啃咬著工藤的唇瓣,任憑水柱冷冷地打在兩人光裸的皮膚上。工藤的背抵著牆,服部的動作讓他背部有些疼痛,但他無暇去顧及。白皙纖長的手臂環上服部的頸,試探性的回應,然後服部報以更炙熱的親吻。 從來都不知道,光是親吻,就像是連靈魂都焚燒殆盡般的深刻。 交換呼吸的時候工藤感覺到服部的掌心下移,被碰觸到的地方就像是點燃火燄般地熾熱。服部粗糙的指腹在工藤的背部游移,沿著漂亮的脊線順著略微凹陷的弧度撫摸,工藤輕輕地顫抖,動作輕微感覺卻似電流沿著脊髓往四肢擴散。 吻密集地落下,或輕或重。眼角、鼻尖、臉頰、嘴唇、耳廓、頸項,舌尖貼著美好的頸線煽情地沿蟄伏的動脈舔過,感受生命澎湃地躍動。他們之間經歷過多少生死危機,服部見過這少年中槍、落海甚至高空墜落,每次每次都是一顆心揪緊疼痛,然而現在他在自己懷中婉轉呻吟。服部發現自己對工藤的迷戀無可救藥──怎麼連心跳都如此動人呢。 工藤一手環著服部,另一手捂住自己的嘴,聲音卻無法遏止地傾瀉而出。服部的吻繼續向下,點點滴滴地落到胸前,手撫上工藤的身前,耳邊又是一陣喘息。察覺到服部動作的那瞬,工藤立刻伸手制止男人下一步的動作,服部吻上工藤的臉頰作為安撫,卻又轉向然後惡戲地舔舐著少年敏感的耳畔。 「別……」很輕地嗚咽,工藤有些懊惱,自己什麼時候和服部相處時屈居下風了?而服部的手卻靈活地在他身上遊走穿梭,長期學習劍道而略顯粗糙的指腹劃過肌膚上都充滿著愛意。感覺到自己的反應太甚,工藤別過臉,默黑色的髮絲順著水柔軟地貼伏在頰邊,水珠依著頸線滑落的模樣十分美好。 服部笑著,手掌向下探,然後直接地包覆住工藤的下身。面前的少年瞬間緊繃,白皙圓潤的肩微微地發顫,唇邊又溢出細不可聞的喘息。服部熟練地動作,愛撫少年青澀的欲望,並親吻他的頸。工藤的臉更加赧紅,細長的雙臂半抬,逃避似地遮住雙眼,無法直視眼前的情景。身處在充滿血腥及書香的環境,本來少有的情慾似乎被服部一一挑起。服部時輕時重地動作,充滿情色意味地揉弄,看少年無力地靠在牆邊而腰部輕微地晃動,半掩的雙眸閃著淡淡的水光,服部輕皺起眉,加快了手上的動作。 按捺不住那直接湧上的快感,工藤咬緊下唇悶哼,卻無法壓抑從喉中流洩出的吟喊,最終幾乎在男人手中潰不成軍,身體在那瞬間繃緊而顫抖,白濁噴灑在男人的掌間。還沉迷在高潮的餘韻,工藤喘著氣,濕潤的眼神偷瞄著服部,卻意外地對上那其中熾熱的火光。 「你再這樣,我真要忍不住了。」帶著笑意的大阪口音在耳邊響起,工藤視線下移才發覺服部充滿精神的昂揚。潮紅又從耳際蔓延至頸邊,工藤別過頭,不知該把視線落向何處,然後那調笑的聲音又傳入耳中。「工藤……不幫幫我?」用著委屈撒嬌的語氣,工藤困擾地想這男人從十年前就是這副模樣,然後意會到話語中的內容又是滿面通紅。 啊啊、又臉紅了。服部心裡想著。平時的工藤看來總是有點清淡寡欲,對很多事情都不冷不熱的,僅碰到推理與足球時會露出不同的神情,充滿著熱情與生氣。但像現在略顯彆扭害羞的模樣,倒是非常少見呢。服部湊近工藤的耳邊,然後輕聲低沉地喊著。「新一……?」 就像是觸電似的反應。工藤輕顫,手下意識地捂住耳朵,往旁邊稍稍地退了一步。服部向前,兩手抵在工藤左右的牆邊,將工藤囚梏在自己的懷中,挺立的下身卻情色地碰觸少年的下腹。工藤不知如何是好,然後籠罩著自己的陰影向下,服部將手移向工藤,大掌將工藤拉離牆邊。完全無法推理服部下一步的舉動,工藤就在那剎那僵住了身體。 服部的指沿著腰線,曖昧地劃過工藤的臀部。 幾乎是本能地搖頭,工藤沒辦法克制自己的僵硬。察覺到少年的不自然,服部嘆了口氣,吻上工藤的唇瓣,又是纏綿而溫軟的吻。「服部、我……」發現男人的侵略性似乎下降了幾分,工藤咕噥著,又不知如何開口。最後那份無助全在男人細密的吻下一一化解,然後手被握在服部的掌心中。 「我想要你,很久很久以前就是。」服部用著一貫的神情開口,滿是陽光的氣息。「我知道現在還不是時候……至少這樣幫幫我。」工藤咬了咬唇,沒辦法拒絕男人的要求。白淨的手順著男人的帶動撫上服部的欲望,然後身體又被服部拉近了一步。「等等,我們一起。」還來不及反應,自己才剛宣洩過的下身又被服部掌握,在碰到的那刻又忍不住輕啊了一聲。連自瀆的行為都少有,工藤顯得生疏而慌張。身體半倚在服部身上,兩人的手在下腹間彼此愛撫,服部的動作熟練而盈滿挑逗意味,在交換親吻的時候工藤也聽見服部的喘息,略微沙啞的嗓音迷人得不可思議。 服部看著工藤靠在自己肩上的頭,黑色的髮絲不自覺地順著工藤的動作輕輕地摩擦著服部,溫順又帶些麻癢。看著他殷紅的耳,服部忍不住地咬下,輕淺地啄吻。雖然少年的愛撫十分生澀,但看著他那些反應也足夠讓服部澎湃激動,最後逐漸加快速度,用著更加調弄的手法搓揉著彼此的下身,享受著兩人一同攀上高峰的快感。 無論是工藤或服部都沒有開口,只是低喘著氣。服部看著工藤,無可奈何地揚起笑容。他轉身抽出素白的浴巾蓋在工藤的頭上,然後再用另外一條圍住自己的身體。工藤默默地拿下,難得乖順地用浴巾包覆自己,面孔上仍帶有一絲不自在的神情。服部想自己一生恐怕就是遇到這樣一個對手了,經過一陣思索,在兩人步出浴室的時候,服部飛快地在工藤唇上偷個吻,然後低聲地開口,咬著曖昧的字句,最後被工藤結實地打了一拳,看他踏著步伐快步遠離。……怎麼這拳雖然打得硬卻一點也不疼痛呢,總覺得有些甜蜜吶。 「等你畢業的時候……」 - 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