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nly if you asked to see me,
our meeting would be meaningful to me."
--Simone de Beauvoir
窒悶的夏季,汗水以極其親密的姿態貼伏在發燙的肌膚上,濃烈的。空氣中瀰漫著炙熱的、幾近燃燒的氣味,帶著屬於人的鹽分在豔陽中驕恣地擴散,那樣張牙舞爪地不容抗拒。整座城市只是這狂傲季節的臣民,毫無反抗餘地,任憑那要人發狂的暑氣包圍而後侵入全身。
而我終究不屬於夏天。
或許是體質的問題,蚊蟲肆虐的夏季是最令我苦惱的季節。總在不經意的時刻,素白的皮膚上就绽上了朵朵紅花,像是那些該死的六腳生物囂張地宣示著主權,於是我數次靠著沿細針淌進臂中的透明液體與淡粉色橢圓藥丸與之對抗,被動地守備姿態。
無疑是忙碌的。
六月至今,堆積如山的期末考與報告、英文班、安親班、教務行政、宿營、啦啦…等,我被巨大的忙碌所填滿毫無任何遺漏,卻仍然有感到空蕩的時候。學生們的確是可愛的,漾著甜膩的笑靨與柔軟的嗓音說著含糊不清的咬字,甚至連走路都有些東倒西歪,遇到不會的問題會露出無辜且疑惑的眼神,當答對時又興奮地又叫又跳,覺得自己真是厲害得不可思議。
多好。因為年幼而對人生充滿熱情與好奇,會為了自己多學習了一些知識而感到興奮。儘管每次我閱讀與學習時仍然感到豐沛與富足,但仍舊難以像那群孩子一樣真情流露。
而且似乎愈來愈不會表達自己的情感了。
一些關於在乎的事情,重視的人與錯誤的表達方式。我想盡方法試圖表達我洶湧澎湃的情感--是的,我總是有滿腔的繾綣情懷與千言萬語,然而每到傳遞之際卻永遠無法正確表達。語無倫次或是支吾其詞,甚至是無理取鬧說些無關緊要的話,我始終不是個能夠直接表明自己意思的人。並非含蓄內斂,只是怎樣都說不出那樣的真心話,那種幾乎要把自己的五臟六腑全部讓人看得透徹的感覺。
這大概是我的障礙,沒辦法心無旁鶩地將自己交出去。我總是戰戰兢兢,揣想得到的總有失去的一天,於是近日又談及王爾德所言世上悲劇二件即得到與得不到,一種感覺,徘徊在似苦又甜之間。
網路作家藤井樹在《暮水街的三月十一號》曾有這樣一段。
有個女孩對他說過,靈魂就像一塊蛋糕,你愛過一個人,你就會分出一部分的靈魂給他,
像是蛋糕剝去了一小片;如果他也愛你,那麼他就會分出一部分的靈魂給你,像是給你一小片蛋糕。
這一來一往之間,那一小片蛋糕的施與受,總是會讓你的靈魂恢復原狀。
但如果你愛上的人並不愛你,那麼你的靈魂就會出現缺口。因為給出去的,永遠也要不回來。
而我是自私之人,總害怕著失去所有的蛋糕,最後一無所有。我相信自己是個一投入就會給予全部的人,無論何人何事,即使是工作學業亦然。於是最終那千言萬語與說不出口的話只能化成我筆下的文字,或許寄託在那些角色之中,抑或是隱藏在電腦桌面那一方小小的資料夾內,永世不見陽光。
我仍在努力,我仍在學習,試著去說出心底的話。
有些話不說出來是難以感覺的吧,儘管我總是滔滔不絕卻拙於表達內心情感,但我會一小步一小步地跨出來的。那些重視我以及我珍愛的人們啊,請等待那樣笨拙的我,也感謝你們願意接納這樣的我。
那些關於我的,內心世界裡滔天的巨浪與翻湧的秘密。